這部電影中April的感受如同我現在的感受
存在的無力感 hopeless emptiness
引用lindyeh - 人生是現實與夢想的交戰──真愛旅程觀後感(影評)
我們憑什麼覺得自己比別人特別?
美貌、財富、學歷、家世、性格、經歷?或者只是自以為不流俗。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凱特溫斯蕾這對在1997年以【鐵達尼號】創下影史最高票房紀錄的銀幕情侶,如今在【真愛旅程】就扮演一對原本很「特別」的夫妻,他們漂亮、有想法,在「革命路」上(Revolutionary Road,這是本片充滿反諷意味的原來片名)經營著自己的小家庭。然而有一天,當他們發覺自己似乎不再與眾不同,生活使得兩人愈來愈像過去嗤之以鼻的平凡中產階級時,妻子決心擺脫宿命,要求丈夫一起離開,到巴黎重新開始。面對無聊又沒成就感的工作、偶而偷偷腥的丈夫,也同意了。然而就在他們向身邊他人驕傲地宣告這個浪漫又冒險的計畫後,事情生變。一份無心插柳的報告,讓丈夫意外獲得升遷的機會;而妻子則發現自己懷孕了。這時候面臨的才是更大的考驗:彼此期待的東西是一樣的嗎?你是要不計一切代價逃離平庸,還是要盡力保護好不容易擁有的成果?
我們不禁想問:如果【鐵達尼號】的傑克與蘿絲幸運上了岸、結為連理,他們的生活會不會就是【真愛旅程】的寫照?
生活本來就無法盡如人意。影片開始沒多久,一心想當女演員的凱特溫斯蕾就在台上遭遇挫敗,並在回家途中和李奧納多狄卡皮歐大吵一架。這個看似簡單的事件其實很有意思:神仙眷侶在一致的理想外,個性的差異在此已略見幾分,也為後來的同床異夢埋下伏筆;而演技向來廣受好評的凱特溫斯蕾(年紀輕輕即已六度問鼎奧斯卡)卻要演個半弔子女演員,則讓人不禁發噱;而好像順便過場一下的房仲(也就是介紹他們買下革命路上美麗小白屋的關鍵人物)兼鄰居凱西貝茲,在看完戲後的客套話(就如同她前來捧場的行徑),看似正常不過,卻也為本片對人際關係的嘲諷,做了耐人尋味的開場白。
凱西貝茲其實是個很重要的配角,她曾盛讚這對璧人與眾不同,而且當自己擁有博士學位卻住進精神病院的兒子出院後,她唯一敢求助、希望他們能和兒子見見面、好讓他適應人際關係的,就是這對年輕夫婦。而這個瘋兒子卻意外成為本片唯一的「真知者」。表面上的口無遮攔,看似瘋狂症候的外顯行徑;其實他才是拋開偽善言詞,真正理解男女主角心態的人。也因此當這對原本勇敢的夫妻計畫生變,事不關己的瘋博士那席鞭辟入裡的批判之詞,不僅讓旁人難以招架,甚至揭穿了男女主角特立獨行下,真正的恐懼與平庸,也讓所有問題隨後全數爆發。飾演此角的麥可夏儂轉折劇烈、功能強大的演出,也讓他以鮮少的戲份卻成為本片唯一入圍奧斯卡的演員。
【真愛旅程】的前半部一如真實人生,有點平淡,而且是刻意的平淡。所以女主角失敗的舞台生涯與男主角偶而的拈花惹草,都被蜻蜓點水地表現,也暗喻了他們早被生活同化的事實。然而在被瘋博士撕開假面後,這部電影進入了最激烈的時刻,男女主角相互咆哮彼此的不滿,凱特溫斯蕾和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的表演火力全開,尖銳的言詞、失控的舉動,撕裂了僅存的互愛互諒,然而當觀眾尚未就不留情面的攤牌震驚中復原,下一場戲——隔日清晨,小兩口竟像完美家庭倒帶重播,丈夫起床,香味四溢的早餐已經準備好,用完餐後,妻子為他繫好領帶,體貼地送到門外,揮手道別。然而劇烈的反差卻讓這些親密舉止變得如走鋼索般教人看了膽戰心驚。之後凱特溫斯蕾的獨腳戲依舊在靜默的氛圍中進行,死寂的空氣讓人絲毫感受不到破鏡重圓的可能,而終於導向一個萬劫不復的收場。
但電影並未結束,鏡頭帶到了他們的鄰居,其中一個女主人向新搬來的夫婦嚼舌男女主角的八卦,男主人則受不了而逃離現場(他可能真替兩位主角惋惜,或心虛地以為悲劇跟他有關);最後又帶到凱西貝茲,她盛讚新搬來的屋主是對不同凡響的佳偶,只有他們配得上那棟屋子(顯然又是她仲介成功的案子),卻否認說過男女主角也很獨特的話,而她年邁的丈夫在妻子數落別人的時候,把助聽器轉到漸小。我們先不論本片否把婚姻關係的強勢者都歸結到女方,但最後這些縈繞不絕的聲音,真有那麼一點教人不寒而慄。人的偽善是種落井下石,還是讓自己可以繼續忍受生活、甚至讚美現狀的保護傘與麻醉藥呢?
山姆曼德斯拍的雖然是李察葉慈以1950年代為背景的小說(由同樣身為作家的賈斯汀海耶斯改編),但他對人際關係的犀利挖掘,卻超越了時代所能侷限,反而令人聯想到讓他一舉成名的【美國心玫瑰情】(1999)。儘管【真愛旅程】在奧斯卡的提名未如預期(僅獲男配角、服裝設計、藝術指導三項入圍),卻無礙它可觀的事實。而本片對「世故」與「誓言」的拆解,「特別」與「平庸」的辯證,恐怕會讓不少因中文片名而期待看到「真愛無敵」的觀眾,得到更接近驚悚的棒喝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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